八月的风裹挟着草木清气,循着隐约茶香,我们实践团一行人的脚步停在了城郊巷尾的茶染坊前。叩响木门的刹那,吱呀声响仿佛打破了时光的沉寂,满院的茶气与沉静的旧时光味道一同漫了出来。
一口老缸,连接三代人的光阴
迎出的朱师傅围着靛蓝色围裙,边角泛着茶渍浸润的浅褐。跟随他走进工坊,一口黑釉大缸赫然立在深处,沸水咕嘟作响,清明前采的茶芽在水中缓缓舒展,蒸汽裹挟着清苦茶香漫过他的鬓角,白发凝着细水珠,连空气都染上沁人绿意。
“这口缸,比我入行年头还长。”朱师傅指着缸沿磨损痕迹,又望向墙上老照片——黑白影像里,一位老者站在同款染缸前,身后是未铺石板的茶山,泥土裸露着,透着几分野趣。“那是我师父。”他说着,随手拿起棉布浸入染缸,指尖捏布角翻转的弧度,竟与照片里的老人几乎重合。恍惚间,时光似在这方小院打了个温柔的结。
手心的记忆,藏着三十年的执着
学染布时,朱师傅反复强调固色温度的重要性。我们看着白布浸入染缸,黄绿色茶汁像活物般顺着布纹游走,他说:“这是把茶山的晨露、午后的阳光都织进布里。”
“固色要等65度,这时候茶性最活。”他总先用手背贴缸壁试温,掌心茶垢蹭在布上,留下几缕浅痕。我们举着温度计较真,他却笑言:“茶染靠的是手心的记忆,不是温度计。”这记忆里,有他三十年守着工坊的执着,也藏着老手艺后继乏人的怅然——那是茶雾后不易察觉的隐忧。
离坊时,我们带走茶香与思考
离坊时,每个人都捧着一方茶染方巾,温润黄褐里裹着挥之不去的茶香。返程路上,大家聊着朱师傅搅茶汁时专注的背影,也记起同行年轻设计师那句“要让茶染融进日常”,眼里闪着的光格外明亮。
或许染缸里晃荡的,从来都不只是茶汁,还有百年茶山的晨雾,和年轻一代想让老手艺焕新的热忱。有同学在朋友圈晒出自己染的方巾,配文写:“原来老手艺离生活这么近。”
这一刻忽然懂了,传承从不是沉重的背负,而是老手艺扎着根,新想法绽着花,就像这茶染,用时光作料,总能染出最动人的颜色。